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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Day:埋葬初恋的那天(喻王)

[王杰希最重要的日子有七天,第一天他把叫做“初恋”的感情藏在了心底。]

王杰希很喜欢喻文州,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但是直到最后也没亲口告诉喻文州。

喻文州刚加入教堂的时候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新人,不像黄少天一样卓越的能力很快显现出来,而是一直在同伴中吊车尾,实战能力是最差的,长官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

但王杰希只听了一次就记住了,那天他看黄少天打练习赛,喻文州就在他前面一排的位置,一直拿着一支笔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王杰希以良好的视力能清楚看清每一个字。喻文州的字很悦目,字迹清秀,排版也很漂亮,握笔的手格外白皙修长,握在手里一定也很舒服。

王杰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把他的笔记重新扫了一遍,顺着他的思路进行了设想,越想越觉得奇妙:喻文州根据黄少天行动写下的战术方案假如执行,那确实是能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优势,而这种战术黄少天自己都没考虑到……

王杰希开始关注这个人,于是连下一场喻文州的练习赛也看了,结果这家伙的动作比起他和黄少天实在迟缓不少,很难在对手快速的攻击下毫发无伤。对方毕竟不是傻子,攻击也是有技巧和方向性的,但这时喻文州的表现出奇地令人惊讶,他像是看穿了对手的意图,提前在对手要经过的路径上布好陷阱。喻文州凭借这样的战术同对手周旋了好一阵子,但最终还是因为动作太慢而输掉了比赛。

这似乎在黄少天他们这一队里习以为常了,没人给喻文州叫好,不过也没什么人嘲笑他,最后他们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散了场,只有王杰希暗自记住了喻文州,后来也看过很多次他的练习赛。

而喻文州第一次见到王杰希比黄少天要早,他的笔记本上足足有十多页是对王杰希每一次对战的打法的分析,还有他的个人风格;每一页都画着他的大小眼和帽子。

比较巧的就是,每次王杰希的视线转换对着喻文州他们一群观战的人时,喻文州都恰好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王杰希认不出喻文州;而喻文州比赛的时候不会四处环望人群,而等他出了比赛场地,王杰希早已回到他那边练习去了。

就这样两人竟一次照面都没打过,那次黄少天刚和王杰希约了战,王杰希回去的路上就恰好碰见了来找黄少天的喻文州。

“喻文州?”/“王杰希?”

说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心里都知道已经见过了对方许多次,所以当他们都非常自然地喊出对方的名字时,不约而同地都愣了一下。

“你好,久仰了。”

喻文州率先伸出了右手,露出他温和的微笑,他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觉是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就好像是心有灵犀。

“你也是。”

王杰希握住喻文州的手,和他想象的一样,微凉的很舒服,不知不觉嘴角就弯了起来,好像这场见面时命中注定的,彼此都不意外。

彼此见过一面之后再看对方比赛就能马上被认出来了,哪怕喻文州还是低着头,哪怕王杰希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

因为喻文州算好了时间抬头,正好和要进行下一轮进攻的王杰希交换一个眼神,王杰希走到两个训练场交接的十字路口转身,正好看到从人群中钻出来的喻文州。

这种默契是悄然形成的,不像喻文州和黄少天那种彼此熟知的习惯,也不像王杰希和方士谦多年搭档的配合。它来得很奇妙,那时他们谁也没去追究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后来,想追究也再无处可追了。

王杰希早喻文州一年离开了训练营,他离开时还担忧喻文州能否顺利结训;喻文州也因王杰希离开的突然而忧心了好几天,不过几个月后他听说王不留行的新拥有者成功猎杀了一个通缉了很久的贵族吸血鬼,就放心下来了。

喻文州倒是得知了王杰希的消息,但王杰希没办法去查找还在训练营的他的信息,再见时已经是一年后了。

喻文州因为实战能力差,但战术着实顶尖的缘故,教堂只会给他分配较大型的团队出动的任务,其余时间都是在分析敌人的情报作出应对方案,然后分派人手执行各项任务。

而王杰希和黄少天这种可以称作天才的猎魔人,当然是为任务奔波,不断猎杀追逐吸血鬼。因此他和喻文州的再次见面竟是在他领任务的背景下。

喻文州的训练加了一年的时间,王杰希本以为他是没能顺利通过结训测试,不会在教堂见到他了。而那一刻他们隔着一面单向玻璃,只有一个笔记本大小的窗口用来传递任务的信封。

王杰希提交任务报告的时候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从窗口处伸出了一只捏着信封的白皙的手,指节修长匀称,握着一定很舒服。

王杰希看着那只手这样想着,这种想法却很熟悉,他赶走这奇怪的感觉,伸手去接信封。

出乎意料的是,他从信封上感受到了抗力。

正当王杰希疑惑之时,窗口里又伸出一只手直接抓住了王杰希的手腕。里面的人隔着柜台从略显狭隘的窗口处伸出了两只手,可想而知是一种怎样搞笑的姿势,何况这人还顺着王杰希的手掌、手指根部一直摸到了指尖,没放过一个指节。

王杰希也发现了一些猫腻,因为这只手的触感似曾相识。

“王杰希?”/“喻文州?”

对方的名字又是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但内心却不复昔日的兴奋与激动。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握住你的手时,触感和那天一样。”

默契般相认之后喻文州没有像想象中一样会心一笑,王杰希也没有如想象中一样为当初不告而别而道歉。

非常的平淡,感觉像是老熟人的每日见面,没说上什么叙旧的话,相互恭喜了对方所获取的成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喻文州松开了捏着信封的手,王杰希抽走了信封,留下了一句回见,喻文州隔着单向玻璃只能看着王杰希走远的背影,走到门口也不曾回头。

他回顾了刚才听到王杰希熟悉的声音,那时他的心跳忽然很快,紧张地伸出手去证明,最后确定的时候却平静了下来,平静得他自己都发慌。

这一刻他多么羡慕黄少天那随时随地都能夸夸其谈的天赋。

王杰希走到门口时,忽然就想起了以前他和喻文州那莫名的默契,他走到十字路口向后看,就能看到喻文州朝他微笑的脸。

而现在他向后看,只能看到回过头像傻子一样的自己。

他和喻文州之间像是隔了一堵墙,再也找不回曾经那种相视而笑的喜悦。

他和喻文州是朋友,老朋友,他们之间有老朋友的默契,也有老朋友的情感。

但那种情感不是最初的那种微妙的情感,王杰希想了很久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他也永远无法再体验一回。

喻文州最后一次见王杰希是在深夜,王杰希约他在教堂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见面。那时喻文州已经接到了王杰希被吸血鬼同化并且残害同胞的讯息,但他还是去见了王杰希。喻文州找到他时,他们隔着五步的距离,王杰希正背对着他,背影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消瘦。

王杰希回头、转身,喻文州还是第一次在王杰希脸上看见憔悴、无助甚至是绝望的表情,更让他觉得冰寒刺骨的是王杰希那双死寂沉沉的红眸。他脸色惨白,垂着头,长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起来,喻文州想他是在在整理措辞。

但是他在想什么,喻文州基本上都知道了,这是他们作为老朋友的默契。

“文州。”

王杰希暗哑的声线刺得喻文州心脏抽搐了一下,他向王杰希走近了一步。

“我想拜托你申请下达一个任务。”

说着王杰希也向他靠近了一步,还相差三步,王杰希把手伸进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枚精巧的银质十字架。

“这个任务交给小周,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王杰希说的这些都符合喻文州的预测,相距两步时,他第一次希望他们之间没有这种奇特的默契。

“任务就是,猎杀吸血鬼王杰希。”

喻文州看着王杰希伸出手,他的表情竟变得平淡起来,就像他们在教堂见面,明明应该是激动的心情,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淡漠。

他明明是靠近了王杰希一步,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却好像隔了万里,丝毫感觉不到本该汹涌而出的情感。喻文州伸手接过了十字架,表现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过分冷静。

“这是士谦的……遗物,帮我保管好,你和他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王杰希放下已经空无一物的手,轻轻说:“对不起。”

喻文州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只能沉沉地点了点头。

王杰希要走了,喻文州的心忽然慌了起来,他预感有些话一定要说,有份感情他藏了七八年,一定要让王杰希知道,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抱住王杰希,因为身高的差距他的鼻尖正好蹭到王杰希的颈侧,抬起头就能对他耳语。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

如果回到最初,这大概也是他想对喻文州说的话。那时太过默契,默契得连这种情感都彼此交融而自己没有意识到,迟迟没有说出口。

王杰希觉得这句话如果放在那时,自己应该会心动。现在听在耳里只觉得悲哀。像是小时候喜欢的玩具没有买,长大后得到觉得无所谓了,因为自己已经不再需要。

“我也喜欢过你。”

喻文州不记得那天他是怎么放开王杰希的,王杰希说出那句话让他明白一切都太迟了,他挽不回王杰希的感情,也挽不回他的生命。

错过的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战争平息后,喻文州如王杰希所愿般活着,和他同辈的朋友们都先后与世长辞,他离开教堂之后把那些和王杰希有关的事情记录下来,编成一本故事书讲给教堂成员的孩子们听。

孩子们好奇为什么书里只有六个故事,老人如是说。

[喻文州没有把自己和王杰希的故事编进去,这段充满喜悦、痛苦和遗憾的回忆,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无需被铭记。]

故事讲完了,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问老人还有没有新故事,但他却睡着了。来探望他的骑士长看到这一幕忙走过去。

“入秋了,怎么能让喻爷爷睡在外面呢?”

骑士长刚想进屋拿毯子出来,有个孩子轻声说:

“爷爷睡着了,推不醒。”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至此七天系列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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